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理直气壮的黏糊糊

关山月 II 【3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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项允超到了香港机场就和李立申等人分道扬镳。




邓祖兴看见项允超离开是大大松了口气,再看怅然若失的乔诗雨,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,但一想项允超这一走,便和他们再无交集,自己天长日久的和乔诗雨相处,还怕转不过她的心思来?就又高兴起来。




项允超回到自己家中,扔下了行李箱便去洗澡。




花洒水柱浇了满脸。他捂住脸,战了一会儿没动,忽然用力搓了一把,关了花洒,深呼吸一口气,走出浴室,从头到脚换了一身新的,当晚就去了酒吧。




项允超在圈子里最受欢迎的人之一。




出手阔绰,敢疯敢玩。




他玩的劲头跟豁出去一样,昼夜颠倒,放肆沉溺。




有时候醒过来,在不同睡床。




项允超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,也像是在被什么追赶。








他跟自己说,那不是铁木真。




铁木真是草原上的雄鹰,是四海臣服的可汗,是这天下至高无上的王。




铁木真会骑着马,带着自己,追赶光阴的影子。




会带着自己,去看隆冬盛开的刀蓝花。






铁木真的眼睛永远明亮,永远犹如展翅的苍鹰一般,注视苍穹的深处。




那个牧民,有户口本,有从小到大的照片,是个普通人。




不是铁木真。












项允超又一次醉醺醺的回家,这一次也有人想留他,但他自知喝过了头,影响发挥,过夜也没意思。




一头栽倒在自己家的床上,睡到月落日出,手机响了起来。




项允超宿醉未醒,皱了皱眉,闭着眼一阵乱摸,摸到了手机就扔出去。




手机坚持响了一会儿,就没声了。




没过多久,又响起来,项允超嘟囔一句脏话,把脸埋进枕头里。




这次手机停了之后,没有再响。




项允超一直睡到了午后,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,从床上爬起来,拉开领子闻了闻自己身上混合了酒精和各种香水的气味,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皱起鼻子,赶紧的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,裹着浴袍走出浴室,项允超看见了地毯上的手机,怔了一下,方才想起来被手机吵醒那事。




会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给他的,多半是家里人,估计又是看见了最近八卦杂志上的报道,来唠叨自己。




项允超弯腰捡起手机,在床尾坐下,翘着腿,打了个呵欠,打开手机看了看。




却是个陌生的固话号码。




项允超愣了楞,看着号码前头的区号,猛地站起来!




这个区号是蒙古地区,就是李立申的团队之前去的地方。




项允超立即回拨号码过去,过了一会儿,对方接起,话筒那端充满嘈杂人声。




一向能言善道的小项总这会儿说话却是颠三倒四,“我刚刚接待一个电话,你打的,哦不是,我的意思是,你这边这个号码打过来的,我在香港,对……请问,你这儿是?”




对方回答,这是医院。




项允超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









项允超买最快出发的航班,从香港直飞乌兰巴托机场。




乌兰巴托机场,又叫,成吉思汗国际机场。








折腾了二十多小时,落地的时候,项允超戴的眼圈都是黑的,他连行李箱也没来得及收拾,飞奔出了机场,事先定好了车,直奔医院。




到医院的时候,是黄昏。项允超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医院台阶,风衣衣角翻飞。




他快步进了医院大堂,大堂里有病人,有病人家属,有医生,也有护士,来来去去,纷纷扰扰。




但是,项允超一眼就看见了阿庸。




阿庸还是一样的打扮。




他的耳朵很灵,耳廓动了一动,在种种的杂声中,辨认出了项允超的脚步声。




他转过头,看向项允超。






此时,夕阳落在地平线的尽头,光芒一线线暗淡。






项允超看见了阿庸的眼睛。




那不是铁木真的眼睛,铁木真的眼睛更明亮,更闪耀着草原之主的光亮。




但是,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脸庞。








前几天,草原风季,吹断了马栏的围栅。




牧民去追马的时候,不慎摔断了腿。




而这个牧民,就是当年捡回了阿庸的人。




阿庸和其他牧民一起把他送到了医院,用项允超留下的红包交了住院费,但是五六万的手术费却一时难以筹措。




阿庸看见了红包里有一张纸条,留了项允超的电话号码,他比比划划的请医院护士帮忙打电话给项允超。但连打了两个都没有人接。




阿庸看着手中的纸条,护士同情的劝了阿庸几句。






这点钱对项允超来说不算什么,他立马就付了手术费,还专门雇了个护工来照顾病人。




前前后后的忙完了,项允超终于能在大堂的休息椅坐下来喘口气。阿庸抱着双肩背包,也在项允超身边坐下。




项允超一阵尴尬。




两个人,一个不会说话,一个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


沉默中,项允超硬是打开了花头,问阿庸,吃过饭没有。




阿庸点点头,拿下单肩背包,从里面拿出来硬邦邦的奶饽饽。




项允超无语了一会儿,拉着阿庸出医院。




阿庸不想走,指了指楼上的病房。




项允超说,“没事儿,我找人照顾他,也留了我的电话,他们有事会打电话给我。”




阿庸想了想,便跟着项允超走了。








项允超在附近找了个小馆子,叫了一桌菜,对阿庸说,“吃。”




阿庸拿起筷子,意思意思的夹了一点素菜。




项允超啧了一声,说,“不吃完不许走。”




阿庸这才吃起来。




项允超心里忐忑,放不下没接电话这句话。拿起啤酒来喝了一小口,装作不在意的解释,“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,手机刚好搁一边充电,我没听见。”


 


阿庸放下筷子,比了个手势。




项允超不懂。




阿庸再比了比。




项允超困惑,忽然脑子灵光一闪,说,“你跟我说谢谢?”




阿庸点头。




项允超笑了笑。




阿庸重新拿起筷子来吃饭。




项允超看着阿庸。




仔细看阿庸的手指,会发现颜色斑驳,深深浅浅的疤痕,有些是冻疮愈合之后,有些是刀的细小割伤,还有些是火的烫伤。




铁木真的手上也有这样的伤痕,有些来自敌人,有些来自猛兽。






项允超抽了支烟出来点上,吸了一口,忽然说,“你要不要跟我回去。”








项允超问出这句话的时候,心在蓬蓬跳。




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问出口,是在挟恩索报。




他也知道,自己这个时候不问,也许就没有下一次机会。






阿庸看着项允超。




项允超笑了笑,说,就是想谢谢你上次救了我,我没别的意思。




阿庸垂下眼,但很快又抬起,对着项允超点了点头。




项允超的手抖了一下。




烟灰烫着了他的指尖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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